Tuesday, October 23, 2012

吴韦材写公教老操场 Ng Wai Choy

吴韦材,公教校友,全职作家,以小说、散文、杂文、诗、游记等文体发表过不少作品,其中尤以游记风靡不少读者,并掀起一阵年轻人的自助旅游热。

以下是他于2012年10月22日发表于联合早报有关母校旧校舍老操场的回忆:

想起老操场,因为不久前是母校校庆。 
  
一年级到六年级都在这里。老操场那时感觉是无边无际地“伟大”,尤其在“放食”时,任谁走进去了,都会眼花缭乱地被蜂拥乱窜的学生海洋吞噬掉。一年级到六年级,顶多也就12岁,但那些噪音,那些吹弹得破的笑脸,那些还不必认识日子的天真,很惊人的。 
  
诡异是,人越老,就越记得更早前的事。这老操场,清楚极了。 
  
在街那边的一幅矮墙,是我们的“警察总部”。而对着校舍的高墙,就充作“贼窝”。小学生喜欢又跑又叫,多数爱玩警察捉贼。游戏很简单。一些学生扮警察,另些学生是贼,贼只要一离开贼窝就能追着来抓,抓到押回警察总部的墙边就不能动,必须等候另个贼来营救。营救也很简单,手掌打到一下就free了。我们玩到疯,其实什么都没有,却好像身后有几只UFO冲着追下来一样咿呀鬼震。那时也真的是一张白纸,警察和贼的定义或者抓与被抓的定义也都一点不懂,追的就一定是警察了,逃的就一定是贼了,糊里糊涂就一直信以为真,以为世界也就简单到那样。 
  
那些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,都很讨厌我们这些玩警察捉贼的。 
  
因为我们乱乱窜,整天都撞到那些正要投球或正要挡球的人。撞倒在地,擦破膝盖,头上起高楼,常见的事。有时也会打起来的。假如给学生巡察员逮到,两个都得抓到教务处。通常修士都不会罚先哭出来那个,这心思大家心里有数了,后来只要一被抓进教务处,个个都依依呀呀凄凉委屈地表演一番。 
  
但修士也从来不会真的体罚我们,打得厉害的倒是老师,12英寸的木尺,打手板,像superman,老cowboy,还有教马来文的那位,都很会打。我们的肉长着一层又一层的顽皮,要打到痛,老师们看来都有点研究。打手板是不痛的,所以尺打下来要打在手指上,那才痛。通常,一个字spelled错了就打一下。假如10个字全错当然就是10下,就算只有一个字错也得挨一下。说起来要打一整班也得花些时候,大家被打惯了,发了簿子回来看看自己错了多少字就会乖乖排队走出去等打。其实气氛也不紧张,大家还打赌看谁的板子最“jak lat”,一齐苦中作乐,也就过了。 

操场角头的楼梯口,是文具部。也没什么设计,柱子上挂个从上而下写着“文具部”的木牌,就用铁闸门拉起来围着一个小空间。里头倒是有位卖文具卖簿子也卖儿童图书杂志的老伯伯。现在我还记得他样子。整天ho ho ho笑,只是颇瘦,像减肥成功的华人版圣诞老人。我们要买什么,就全部堆挤在铁门外面把手拼命伸进去,拼命伸进去,我从没去想过他从里面看出来是怎个样子?一定很噩梦,一道铁闸门,永远数不清上上下下伸进来需索一切的小手,一定很像《苦海孤雏》的镜头。 
  
小学时总是觉得从操场这一头跑到另一头已经是太远。 
 
 但我们好像不太在意这些远近。那个时代,成长的日子里,每天、每个阶段其实都会出现它们应该出现的启示,经验的学习,跟年龄心智是互相配合的,这是那个时代还能够自然有致的幸福。 
  
后来才都知道了,孩童时光是最快消失的。如今一个个时代下来,现在很多孩子出世没多久就已经被逼离开这个角色了。 
  
说的是呀,也进步得真快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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